【還亮著的】
夜間行車，公路上每條渠道、燈籠魚們頭搖尾擺地飛梭著。所有路燈光點呼嘯向後，一座座城市經過，你想著那會否只是拍片的半邊立體景板，繞到後頭什麼都沒有。明滅的只是數位儀表，零百之間匆匆一瞥，白駒過隙，一生過戲，喜怒哀樂藍綠黃紅，那才不是什麼，人間燈火。
年過三十總算明白，人生再沒有，純粹意義上的無限。所有碩大的廣告看板、書店陳列的成功學書籍，那些張牙舞爪積極向上的精神標語，都是在衰敗的夜色裡吹哨壯膽。你哪有那麼明亮呢？還亮著的，只是你青春僅剩的殘影反射，是薛西佛斯的石頭。你的壯遊，是深夜輾轉、抱著失眠的風險到廁所小解的那段行路；長大成人的可喜可賀，不如每天一罐麻醉自己的可口可樂——可你要下的交流道出口呢？
方才還早的啊，現在已經太遲了。
（2018，攝於東京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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